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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讲坛杂志在线阅读
汉献帝皇后:
身处后宫，哪有岁月静好
---文章选自百家讲坛杂志
东汉初平元年(190年) 三月的一天,刚刚从寒冬中苏 醒的长安城突然热闹起来,车 马络绎不绝,人声喧嚣不止。
原来洛阳饱受战乱,掌控大权 的董卓决定迁都长安。时隔百 年后,巍峨恢宏、曾经见证了 西汉王朝盛衰的未央宫又迎来 了大汉皇帝--刚刚10岁的刘 协。
第一次来到长安，刘协 有点儿无所适从,倒是他身旁 的小姑娘意态从容,滔滔不 绝地给他讲解长安的风物人 情、未央宫的格局气象。刘协有点儿迷惑地问她:“你以前来过长安吗?怎么知道得这么 清楚? “小姑娘粲然一笑说:“我也是第一次来长安啊,这些,有的是我父亲给我讲的,有的是我自己在书中看到的。”
刘协恍然大悟,对了, 这个小姑娘名字叫伏寿,她出 身书香世家,父亲是大学者伏 完,母亲是阳安长公主,自己 不如她知道的多,一点儿都不 丢脸。刘协这么想着,渐渐对伏寿生出了崇拜之心,觉得她的声音特别悦耳动听,她的表情无比生动迷的人……
其实,伏寿来到刘协身边 也就是一天前的事情。
在这之前,车马从洛阳透 進而来,一路颠簸,刘协越来 越神情恹恹,对什么都打不起 精神。这情形让 从的大臣侍前辈们中伏完十分忧虑,他百般开解 都没什么效果。无奈之下,他 忽然想起了自己聪明机灵的女 儿伏寿,于是让伏寿来陪伴小 皇帝,当然他心中也暗存了一 份隐秘心思。
伏寿果然没有让父亲失 望,就在一言一语中、一眸 笑里,便让刘协精神大振,扫旅途中的疲惫和对前途的忧 虑。两个孩子的说笑声穿透车
我说,清末时期的女子一年才洗一次头,平时就用进血液循环,所以那时人的头发大多是油黑发亮帷,在春光中欢快荡漾,给周 围扈从的大臣士兵以无限的退 想和希望,他们的情绪也随之 高涨起来。
不知不觉,刘协的车马 已经来到未央宫前,伏寿连忙 跟他告辞:皇官重地,臣女 不敢擅入。伏寿说完就要下车,刘协想都没想,伸手就握住了她的手,以皇帝的威严说道:“随朕进宫!“伏寿愣了一下,很快从刘协眼中看出了 他的依恋,她向他微微一笑, 仿佛是明媚的春阳、盛开的春 花。刘协情不自禁地陶醉心 动,他那颗惶然无措的心顿时 有了安全感。
刘协入住未央官后,下达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册封伏寿为“贵”人
人人都有自己的成长暗 伤,伏寿的人生并不像刘协以 为的那样高贵完美。
她是大学者伏完的女儿不 假,伏完是娶了长公主的驸马 也没有错。只是,伏寿不是长 公主的女儿,她是伏完侍妾所 生的庶女。
这样尴尬的身份让她从 懂事那天起,就深深感到了自 卑与压抑,却也激发了她争强 好胜的个性。伏寿生来聪明 漂亮,在这样的环境中, 自是 从小就识得眉高眼低,懂得见 什么人说什么话。她积极向出 身高贵的嫡母讨好靠拢,千方 百计博得嫡母的喜欢。伏寿的 努力很快有了回报，看着聪慧 漂亮又乖巧听话、一心把自己 当母亲的小伏寿,长公主心动 了。长公主没有女儿,觉得伏寿不错,开始着意培养她,让她跟哥哥们一起读书写的字,也会时常给她讲述皇家礼仪规范……
在这样的熏陶下,小小 年纪的伏寿已经有了名门闺秀的气质,言谈举止都是大家风 范,让不苟言笑的父亲伏完都 忍不住对她赞叹夸奖。
可无人时,想起自己身份 卑贱的生母,想起自己不可知 的未来,伏寿还是有着挥之不 去的寂寞与忧伤。时常,小小 年纪的伏寿走过府中长长的雨 路,站在花繁叶茂的花园里, 隔着高大的围墙看远处的蓝 天,聆听墙外的车马喧嚣声, 所有的锦衣玉食都黯然失色。
她只觉天地那么大,墙外那么 热闹, 自己却无比孤单寂寞、 忧伤痛苦。伏寿找不到任何人 诉说排遣,唯有自己咀嚼痛 苦。也正是因为这份孤独和无 助,她时常在父亲的书房中流 连,翻看着那些用竹简、绢帛 写成的书,想从中寻求自己想 要的答案。
这时已是东汉末年,小姑 娘伏寿还在观书听雨,朝堂却 已经天翻地覆。
公元189年四月,汉灵帝去 世,何进、董卓等权宦为争权 夺利互相厮杀,最后董卓掌控 了大权,他废掉汉少帝,另立 陈留王刘协为皇帝。不久,董 卓又胁迫伏完等大臣跟着皇帝 一起迁都长安。
就在这一路颠簸中,伏 寿的命运也悄悄发生了改变, 她走进了未央宫。几经努力, 终于凭着才华和智慧征服了皇 帝,她觉得心满意足。宫车驶 进未央宫,她悄悄掀起车帘, 打量着被夕阳染红的宫墙花 柳,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来到长安的刘协刚刚10 岁，伏寿的年纪与之相仿,两 人正好是玩伴。虽然朝堂上血 雨腥风不止,但后官还是暂时 平静的。两个孩子一起指花斗 草,游玩嬉戏,度过了他们一 生中最快乐、最幸福的一段时 光,彼此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公元195年,也就是入官五 年后,伏寿被正式立为皇后, 她的父亲伏完被封为执金吾。
戴上后冠的那一刻,伏寿 无比激动,感慨着自己出人头 地的梦想终于实现,再也不是 那个需要处处讨好别人、看人 眼色的庶女了,而且不仅嫡母 长公主要对自己俯身下拜,更 被万民仰慕。
她以为自己从此将荣华 富贵一生,完全没意识到,此 时天下形势已经发生了根本改 变,皇权跌落,她这个皇后即 将连鸡肋都不是了。
就在伏寿封后不久,发 生了李催、郭汜之乱。乱兵叛 将祸乱京城,长安成为人间地 狱。在车骑将军董承的护卫 下,刘协和伏寿准备起驾回洛 阳。不料此时长安大乱,刘协 和后官嫔妃成为各方势力争夺 的筹码,他们每向前行进一步 都艰难万分。
在兵荒马乱中,皇帝和皇 后的尊严荡然无存。他们颠沛 流离、衣食不周,甚至不得不 下车,在霜风冷雨、杂草污泥E命护卫的董承也上来欺压他们,想在这乱世中涨涨自己的威风、捞点儿好处。
一天,因为追兵急追.
帝后不得不星夜兼程渡河赶路。看到皇后手中拿着几匹用来御寒的绿素,董承竟然命部下提刀来抢,看着满眼凶光的士兵,伏寿莫名惊诧,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身边的侍从厉声阻拦,却被当场杀死,鲜血溅到伏寿高贵的衣衫上。亲眼看见这些无法无天的骄兵悍将,伏寿怒斥董承,可董承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根本不理睬。伏寿无法,只能隐忍。在这一刻,她才知道汉室真的衰微了,大汉皇后也不再至高无上，她的心灵受到了沉重打击,比身体的疲惫困顿更加让她痛苦。
更让她忍无可忍的是,抵达洛阳后,董承竟然将自己的女儿也送进后宫,在刘协面前摆出一副谦恭忠心的模样,这让伏寿无比痛恨。伏寿反对董氏入宫,可刘协已经被吓破了胆,不得不将董氏封为贵人,给予她百般宠爱。
四
凭借父亲的权力,董贵人在宫中很是张扬跋扈,处处都想占伏寿的上风。伏寿冷眼旁观,不动声色,任她折腾。经过几次交锋,深谙历史的伏寿已然看出,董承才能有限,并无力掌控朝政,这个浅薄的董 贵人当然更不值得一提。她振 作起精神,开始帮助刘协谋划 利用各方矛盾,想办法把权力 收归到自己手中,很快,他们 联络到了曹操。
公元196年,曹操率兵将刘 协以及后妃迎到自己的老巢许 昌（今属河南许昌)。相比董 草、董承等人,他对刘协、伏 寿恭顺有礼,以至于让他们一 度产生了错觉,以为曹操是汉 室的忠臣,不觉放心了。
在曹操的庇护下,伏寿和 刘协过了几年安定的生活,虽 然没有皇帝的权势、皇后的威 严,却还保持着帝后的尊荣与 名位。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 曹操愈加飞扬跋扈,不臣之心 充分暴露。已经成长为青年的 刘协暗怀了强烈的憎恨,他决 定要收回皇权,伏寿却觉得曹 操正在上升期,并无败象,建 议刘协不要轻举妄动。
可刘协忍不住了,他去 找了董承,要他想办法诛杀曹 操。公元200年,董承密谋泄 露,董承及其同党家人全部被 曹操杀死,连已经怀孕的董贵 人也没有幸免-刘协的苦苦 哀求根本无济于事。
身怀六甲的董贵人被曹操 派人带走时,伏寿一直都在刘 协身边,她目睹了全过程。眼 看昔日被娇宠的董贵人哭得声 嘶力竭,美丽的眼睛里全是绝 望,本来还有点儿幸灾乐祸的 伏寿震惊了,随即无比惊恐。
曹操的无情残忍让伏寿见识了什么叫政治险恶,她忽然无比 恐惧有一天自己也沦为这样的 命运。
伏寿觉得自己不能再忍耐 萄且下去了,她内心的刚强之 心被激发，决定要奋力一搏。
当天深夜,伏寿铺开绢,,借 着月光偷偷给父亲伏完写信: 她诉说曹操的凶暴残忍,要父 亲想办法铲除曹操,恢复汉室 权位。
接到女儿书信的伏完愣住 伏完是什么人?那是熟读 史书、深谙政治险恶的大学者 啊,朝廷局势他早已看得一清 二楚。曾经,他被封为辅国将 军,比曹操的官还大。但他马上看出不妙,连忙力辞,只接受了个“中散大夫”的闲职。
伏完深知曹操的实力已经 强大到不可动摇, 自己能保全 性命已经不易,而董承父女的 血迹未干,女儿竟然让自己也 去杀曹操,那不是疯了吗?他 立刻将伏寿的信付之一矩,就 当没看到。
伏寿写信不过是一时之激 愤,冷静后也觉得那是以卵击 石,不觉深为后悔。她见父亲 毫无反应,也没再追问。
五
时光荏苒,转眼十几年 过去了,伏寿和刘协在曹操的 控制下,继续过着有名无分的 傀儡生活。慢慢地,他们也 已经习惯了,懒得再去关注朝廷政事--只要能够每日烹茶 煮酒,谈笑赏花,衣食无忧, 还有个皇帝皇后的尊严名义, 保得住性命,也就随曹操的便 吧。他们只想荷且于一时的平 静,浑然不觉周遭天下已经发 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其间,伏寿生下了两个儿 子,她完全沉浸在做母亲的欢 喜忙碌中,丧失了最后一点儿 政治敏感。尽管她的父亲伏完 在公元210年去世,但曹操允许 伏完的儿子装爵,让伏寿以为 曹操对伏家还是不错的,对她 这个皇后也是满意的。那就这 样吧,什么权力地位、汉室兴 衰,都抵不过现世岁月的安然 平静,抵不过眼前母子夫妻的 相亲相爱。想起少年时那份争 荣夸耀的心,伏寿只觉自己那 时候太天真了。
公元213年,曹操将三个女 儿同时送到后宫,命刘协把她 们都封为夫人。早已没了争宠 之心的伏寿诚挚地表达了对三 位曹家小姐的善意,在宫中, 伏寿对她们十分亲切友好,关 怀无微不至。
不仅如此,伏寿还经常陪 着三位曹夫人欢宴聊天,并真 心劝刘协多多亲近她们。伏寿 多么希望能通过这个纽带,让 曹操对自己和刘协更多一份尊 重与友好。
她浑然未觉,危险已经通 近了自己。
此时曹操已经统一了北 方,统治无比稳固,他已经成 为魏公,开始建立魏国,他这时候将三个女儿一股脑打包送 进后宫,是什么意思?难道权 势滔天的魏公的女儿能一直当 妃妾?本来以伏寿熟读史书的 政治智慧,她应该懂得,此时 需要她赶紧请辞皇后,让位给 任意一个曹小姐了。无奈伏寿 已经在漫长的荷且岁月中丧失 了这份见识,她天真地以为只 要老实隐忍,就能继续苟安。
曹家三女进官不到一年, 多年前伏寿写给父亲谋图杀曹 操的事情忽然被翻出。这一天来得毫无预兆,曹操带人闯进皇宫,对刘协说,伏寿”阴怀妒害,包藏祸心”,逼刘协下诏废后,随后派人带兵进宫速捕伏寿。
伏寿写信给父亲是在董承 父女遇害不久的公元200年, 此时已是公元214年,光阴过 去了14年,伏寿家族也没有任 何异动,这桩秘密怎么突然就 泄露了呢?原来皇宮早就在曹 操的严密监视中,也许当年曹 操就知道了这件事,只不过那 时候看伏完还知趣听话,时机 也不够成熟，所以没有动手。
现在,一切都已经水到渠成, 偏偏伏寿不知进退,丝毫没看 出曹家女儿入宫的暗示,曹操 找不到现实的把柄,唯有翻旧 案。
得知曹操派人来抓她的 消息,伏寿被吓得魂飞魄散, 急忙紧闭宫门,藏到寝官的夹墙里。只是,这毫无用处, 曹操部将闯进宫中,将她强行 拉出带走。此时的伏寿已经全 无皇后的体面和尊严,她披头 散发,赤足行走。路过刘协身边时,她哭着对皇帝丈夫说:“难道你就不能救救我吗?
刘协比伏寿还软弱,他自知求 情也是无用,面对患难与共25 年的妻子,他唯有黯然回答: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天呢。”
是啊,他也不知道自己 能活到哪一天。伏寿绝望了, 想起自己当年拼命争荣夸耀, 终于当上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本以为从此高枕无忧,却不知 身逢末世,皇后的命运比普通 人更加悲惨。她放弃了挣扎哭 喊,任人拖拽,只是努力抬头 望向天空,她多想透过那积尘 的宫室穹顶,再看一眼蓝天明 媚、红尘继绻。
紧接着,伏寿被关入暴 室,受尽折磨而死。她的两个 儿子也随即被毒死,伏氏家族 数百人也受牵连被杀。不久, 曹操次女正式加冕,成为刘协 的第二任皇后。
身处乱世中的政治旋涡, 伏寿和她的丈夫汉献帝刘协 样,都是又软弱又不甘的性 格。她一时想要抗争却缺乏魄 力本领,一时想要苟且却又看 不清形势,不知进退,这样优 柔寡断的态度哪有前途?最终只能结局悲惨,留给历史深沉一吸…
编辑/夏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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